一個農場兩種土地, 兩姐弟一條心

文 / YY、林安

從蕉徑彭屋村小巴總站下車,轉身跟着村民入村,離遠望見中空如心形的大榕樹,在公廁前右拐,進入鄉間小徑,經過別人的祖屋、田壢,農莊,三面彩旗下的大屋就是凌太的農場。甫進入農場範圍,七、八頭門口狗大叫大吠,凌太和二弟溫先生聽聲就知道,人來了。

三面彩旗下的農地有近廿多斗,以每斗近七百平方米計,隨便計便有約一萬四千至五千平方米地;雞公嶺流下來的山水及從地下湧上來的活水,經引水道流入農田,活水從左至右疾走,滋潤田園生命。大屋右方是木瓜田、粟米棚;屋前左右各有四、五壢地,十號颱球下青莧菜是餘生;右方遠處還有更多已經翻好的農地,但左方卻雜草亂生。

小佃農憂地產公司收耕地

這塊亂草地之前是一間舊雞棚,業主由一間地產公司轉到另一間,租戶一直是凌太。舊雞棚留着沒用,凌太想轉一轉口味,將雞棚改為河邊燒烤場,乘機發展休閒農業,但地產公司卻在五、六年前把雞棚拆掉,也拒絕續租,幾乎把凌太趕上絕路。凌太兒子和對方談判,要麼租給凌太,要麽誰也不租,地就這樣丟空。

凌太發展大計受挫,內心猶有餘悸,擔心廿多斗耕地隨時被業主收回,半生投資泡湯。農地是香港農業發展的關鍵,對凌太亦然。

凌太這廿多斗耕地,分別由三大業主持有,當中地產公司是最大地主,八鄉張氏及文氏等兩大原居民反居其次;當中,張氏和凌太維持友好:「五年五百蚊租,佢仲請我飲茶,變相免租。」原居民遠居外地,祖地有事往往鞭長莫及,把地租給農戶,一來有人幫他看地,二來有人幫忙打理。畢竟農地丟荒,長滿雜草,地主也要找人剪草。這個道理原居民懂,地產公司也懂,所以,他們過去不時要求凌太租這塊田租那壢地,圖的就是一份安心,謀的是奇貨可居、待價而沽。

一個人及一家人的菜場

農場左面亂草橫生,右面卻流水淙淙,生機煥發。外勞蹲在田埂徒手拔草,不用火、不用除草劑。凌太六十有多,自嘆唔踎得又唔抬得,唯有花錢請外勞幫忙。然而,外勞做不了一陣子就回鄉休息,如果沒人做下去等於白做工夫,凌太就再請來附近街坊幫忙,女工下班回家煮飯湊仔,凌太轉過頭來自己拿着白灰往田裏撒,為的是殺菌杜蟲,以便日後下種。 

凌太幹這活兒已經二十多年。四十歲和朋友合股種起年花「五代同堂」:「佢哋都冇心機種,我種嗰啲一棵賣到千幾蚊。」說的是1996年的美好時光。翌年,凌太撇下朋友自己做,自尊心強不求人,自己檔口自己投,自己檔口賣自己花,於是五代同堂又種、劍蘭又種,之後什麼都種。

九七大水,內地菜少,本地菜質素參差:「人哋啲蕹菜發霉,我嗰啲一斤賣十四蚊。」二弟溫先生有親戚在上水隆豐酒樓附近有舖,凌太索性在舖前搭個檔口,搞蔬菜直銷,從此打響名聲。不過,真正搵大錢的是薑:「我在山腳種薑,唔知點解好好彩,冇浸到,人哋個個啲薑都浸晒,我嗰啲無事,於是我攞去隆豐門口賣,十幾蚊一斤,我賣薑賺咗十幾萬。」

菜種得靚,薑賣得好,凌太種出癮來,將全副心機放進田裏去。早上五時落田,先鋤七壢田,下午再鋤七壢地,一直做到晚上十一時。日日如是。人也更有恆心學習,「之前教我種嘢嗰個人話,你種啲嘢仲靚過我嗰啲,我點敢教你吖?」凌太半途出家最終得到師友另類認證。 凌太不是合作社社員,也不是信譽農場農友,亦不是有機認證農戶,是香港官方農業系統以外的異數,但她盡力採用有機方法。瓜棚後方有一塊尋常水泥地,放着從本地雞場收集而來的雞糞。菜是否甘甜,就看這肥。凌太表示,他們一年斥資十多萬買入肥料,主要購入本地雞糞,做自家堆肥;本地雞場越來越少,雞糞供應斷斷續續,凌太有時唯有改用荷蘭雞屎肥。

街坊認證 特供特給

農場入不敷支,凌太找來二弟溫先生幫忙。二弟溫先生是海味商人,在天水圍商場開設海味店。兩姐弟於是來個翻版隆豐,在海味店賣自家菜,每斤盛惠二十元,最後變成良心直銷,講求市民購買力,也講求蔬菜品質,情形有幾分消費合作(社區支持農業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 [CSA])雛型。後來甚至甚至搞起「來尿特供」——有客人來訂菜,但提出特殊條件,就是用人尿施肥。他們還特地運來一樽樽人尿,強調不是來自糖尿或癌症病人,希望凌太十萬個放心。

大肥是香港農場1970年代以前的慣常做法。香港政府當時在荃灣設立大肥廠,集中處理全港人的屎屎尿尿,然後用屎車屎船運往新界,供農民施肥使用。政府之後停用大肥廠,鼓勵農民改用化肥,大肥成為絕響。

人尿可否做肥?即使可以又如何溝肥?一直是凌太心中疑問。「一桶水,兩殼尿。」凌太腳尖點點面前膠桶。當時她放手一博,結果發展出逾百專戶,一斤尿肥菜心賣五十蚊斤,有市有價。不過,安全尿肥供應有限,尿肥菜供應時有時冇,有尿就有菜,冇尿就唯有改用其他有機肥。

「2008年內地雪災,香港都好凍,我用啲嘢封住塊田,啲菜無咁容易凍傷。出面無菜賣,一斤菜四十蚊斤,我哋買二十八蚊。我問點解賣得咁平,細佬話始終要睇住啲客。」 良心直銷是一道活水,為農場注入生機,但不能起死回生。凌太說現在農場勉強收支平衡,有錢出糧、買肥、交租,但出不了凌太那份糧。溫先生沉吟,這盤生意前後賠了數十萬,繼續做是救苦救難。

農業園黑箱添隱憂

廿多年在蕉徑的奮鬥,賺錢雖然不多,但農場的規模偌大、銷售渠道穩定,凌太也為自己的良心出品而自豪。一切得來不易,凌太前幾年卻得知政府想在這裏搞農業園,不但擠不出笑臉來,還有份隱憂。政府計劃首先推出一11公頃的農業園第一期發展計劃,但除了一條 米闊的大馬路外,其餘規劃未明。政府指農業園是試驗性質,那麼第一期就更是試驗中的「爛頭卒」了。凌太的農地,有大約一半在第一期範圍內,將會成為政府的實驗品。政府未幫到農民,發展誘因已現——最近地產公司便已要求凌太將部份使用中的農地交吉,收回作其他用途。

政府部門現在不時來到凌太田裏,一時來「點青苗(點算作物的品種數量以作收地賠償準備)」,一時講起馬路要收地,一時又探凌太口風問她搞不搞「高科技」,卻沒有講如何協助受影響農民,或是什麼為之「高科技」。點青苗一點就幾小時,不單耽誤了凌太工作,官員對農業園的說法也含糊不清,當凌太就農業園提出疑問,前線人員便推搪說不是其職責範圍,令凌太對前景倍添憂慮。

凌太目前生活也靠弟妹支持:「佢俾一千,佢又俾兩千⋯⋯六個人都有幾千。」夕陽下,凌太數着弟妹的愛,想起兒時辛酸,眼睛開始發紅,人激動得甫坐下又站起來,但女兒身男兒志,淚水不輕彈。凌太七姐弟妹自幼失恃,凌太是大家姐,雖然是新界city girl,但始終一個人棉乾絮濕帶大六弟妹,姐弟均視凌太如親母,是姐姐也是媽媽。

仍然耕種的原居民星姐: 這麼靚的田都起晒高樓, 第日食咩?

文 / Rita Wong

3歲行田 10多歲管理30多斗地

秋日的下午,穿過兩邊都是田野的小路,來到屋棚,不見星姐,轉個彎,一個頭帶斗笠的農婦正在田邊落菜心苗,一鋤、放、推就種好一棵。她抬頭笑了笑:「唏!來了啊?」

手勢如農民般熟練的她,說話時那股豪氣卻又分明不是一般的農民。「我的故事啊?」她哈哈地笑了笑,「我3歲都未夠就在田行走,這塊田由細望到大。」

星姐全名駱少星,出生於1950年代,祖輩在宋朝時已南下,世代以蕉徑為家。父親當過會計師,在她出生前回歸農田,租了 多斗地。「我 多歲幫得手,這些田已全部由我負責,每朝割10籮8籮菜,給爸爸推去菜站賣。」

也許是性格使然,後來1980年代大陸菜供港,本地菜難以競爭,她雖然轉行,卻同樣是管理——去幼稚園「管理」大班小孩。但幼稚園始終藏不住她這條龍,幾年後她轉行做蔬菜批發,租了5個門市、 個企檔,請了7個司機,「頭8個月都是蝕的,哈哈。」她笑起來無悔:「我什麼都要大手大手地做先得。」

耕田?不難  煩在缺水、缺工具

生意一做近20年,直至10年前她有感不需再如此拚命賺錢,便退下來,回到蕉徑,耕田當運動,「鋤着鋤着便這麼多。」現在已開了8斗地。

回歸農田對她來說可說一點也不難——技術已有,和村民相熟,土地也不難租。但還是有麻煩事,像是水源,「我們蕉徑是一個盆地,所有山的水都流向雙魚河。以前水源很好的,後來政府做了條水管(地下輸水道),地底穿了,水出不到地面,無水。政府再後來才做了條引水管給我們。」這條引水管,如今中段卻斷開了,雖然她的田在斷管前方,不受影響,但本身水量也不多,如果上游花田剛好要水,她這邊就會缺水。

「涸水的菜哪裏會靚?沒水它就愈快開花,求下一代的生存,但菜身又韌又無味。」她嘆了嘆氣:「講了3年要水,(當局)都做不到。」

現在農具種類也買少見少,像她手中用來移苗的尖頭「鋤仔」特別好使力,用起來沒那麼辛苦,但香港沒得賣。還有用來澆水的鐵水勺,也有專門的設計,「弧度特別不同,很好潑,其他的『發』不盡。」但這種水勺去年停產,也買不到了。

然而這些事難不倒充滿朝氣的她。為了找農具,她跑到內地去:「每個地方的農具都不同,那種好用就去那裏買。」種子也直接向大陸供應商訂貨,較便宜。買種子她都是「大手大手」,「像菜心米(種子)我至少買25公斤,剛好一箱。」她說。「不用種很久,一季都差不多用完。」

自尋工具、大批種植 旅行不忘看農田

「我種什麼都要大批,因為工夫都差不多,如果割菜心,我一晚可以割350斤,送去菜站,就算給你壓到2蚊斤,都有700蚊。如果你賣 蚊斤,但種得8斤,賺到什麼?」雖說種田只是退休後的着落,但她也不完全當這是蝕本生意地隨意去做;菜站價錢低,和1980年代轉行時一樣賺不到多少,她就改以大量種植攤分成本。

「現在我日日都割 多籮菜,賣9蚊斤、10蚊斤,好過做其他東西啦。」她笑笑。「間中賺到一萬幾千都夠我去嘻哈旅行。」她哈哈地笑。

旅行時她也不是只顧玩樂,還會留意農田。「搭車起碼都3個鐘,一有田就看,影相,會想:為什麼別人做斜架,原來是設計來擋風擋雨。」她羨慕地說:「那些農產國家思維真的不同我們。」

反觀香港卻只知建高樓,「講一萬次保育都沒用,田地阿爺買的,阿孫怎會知阿爺辛苦?心想套現拿去吃喝玩樂不好?只看現時的金錢。」她說。「見過一個目不識丁的婆娘,90幾歲,說:『這麼靚的禾田全建了高樓,他日吃什麼?』一個阿婆都懂得這道理。」一般人常覺得食物可以往外求,卻不知道中國大陸也在談糧食危機。

「幾好的農業都要政府配合」

香港談高樓,但市民居住環境卻愈來愈狹小。「除了整體住的環境不理想外,我覺得香港是很好的。」好在有一定的監管——她會數說雲南的氣候好,四季如春、日照長,但也說:「幾好的農業都要政府配合,大陸政府沒資助農民,他們為求快些收成,就落化學肥料,種出來的菜不好吃,甚至吃壞人。」

本地菜安全些,但本地農民卻面對着菜價低、難找地等問題。如今香港政府要建農業園,說幫助農業,星姐卻不抱期望,對其中鏟走部份農地再建新路的建議更十分反對,「趕走農民,再說種植,哪有這種方案的?傻的。」她勞氣地說。「農民是不需要雙線馬路行車的,雙線是給那些貨櫃車、泥頭車行,現在都有專線(小巴)在行,OK的,很方便。」她又指外邊粉錦公路出上水的迴旋處現時也常塞車,「也要它吞吐得到才可以,現在不做頭,卻做個尾,在做什麼?」

她也擔心道路擴闊後多了發展,「沒了農村的本色。」她說:「農村是早睡早起。有晚全村的狗都吠了,原來有行夜山的人,那時晚上10點鐘了。我截住他們,問知不知這很滋擾?」她說:「城市人是黑白不分。」

「城市人黑白不分」 農村裏夜了就歸家

現在漁護署在她田上搭建了一座實驗式的防蟲棚,她卻發現對種植無用,「棚入面只種得豆類,不用蜜蜂授粉那種。」她又說雷雨時空氣中的游離氮也進不到棚,種出來的菜不好吃。如果只做這種建設,她說幫不到農業。

要農業做得起,「一定要有集中方便的地方買肥料、農具,現在全個香港都沒有(很少),連這些都買得不好。」她無奈地說。

夜了,天暗下來。剛移好的菜心苗挨在泥裏,星姐把最後一截菜都潑上了水,就踏上田壆,被討吃的貓簇擁着,回到棚屋去。一天的工作完結了,她又要預備明天的早起。

由達記園到今天花園

文 / 袁易天

1970年代,農夫文哥的父親落戶蕉徑,那時候蕉徑是個農村社區,由粉錦路口,即蕉徑蔬菜產銷合作社的位置開始,一條不夠小型車輛經過的村路,兩旁都是小商店小攤販,販賣日常百貨,小營生直達紐芬蘭橋,再遠一點到達彭屋邊沿。清晨菜農將田產運到蔬菜產銷合作社交收,順便於回程路上在茶樓、路邊攤吃早點,之後帶點餸菜和日用品回家,又開始埋頭一天的田務。

除了日用品,蕉徑外圍也有很多養雞養豬戶,文哥家裏既種菜、種花、也養雞。雞屎是上好的肥田料,文哥一家會回收蕉徑雞農的雞屎,經過堆漚和乾燥,再賣給蕉徑農民。蕉徑有好山水、有好土地(砂質壤土)、有小商戶、有辛勤且善於經營的農夫,好好利用蕉徑本身擁有的農業、地理資源,便造就了一個獨特的農業社區。

流經蕉徑中心的大河,其實是塱原雙魚河的上游。1950年代港英政府興建了粉錦公路,打通了蕉徑與元朗的通路。1980年代興建環迴公路,雙魚河被公路一劏為二,古洞變成古洞,與公路對面的坑頭、唐公嶺變成不相往來,蕉徑位於坑頭和唐公嶺之後,與古洞更加沒有關係。唯獨是雙魚河,暗地裏穿過高速公路的橋底,與古洞和塱原暗暗相連。

80年代開始,城市發展波及蕉徑。政府修建東江水利,破壞了蕉徑的天然山水,令到西面近雞公嶺的大片農地失去天然水源,至今沒法復原,加上地產商開始收購農地,用作幾十年後的地產發展,農地被囤積與丟荒的情況日漸成風。農田水利系統也開始破壞失收。年輕的農戶,很多都往外發展。

文哥一家,除了老父和母親守住農田,作有限度種植,兄弟姊妹都往城市發展。達記園的轉變,也是整個蕉徑的大趨勢。農地乾涸、政府管轄的水利失修不處理、地產商囤積農地、農民流失,社區開始凋零,路邊的小攤販沒有生意也離開了,然後丁屋在農地上出現,有心有力的人開始要現代化蕉徑,小村路變成馬路,方便更多丁屋人口和私家車。從前水坑田處處的農村風光變成現代丁屋群落為風景的石屎鄉郊,由於馬路愈來愈多愈來愈闊,今天由粉錦路沿新建的蕉徑路走入蕉徑老圍和彭屋,石屎路反射太陽的光和熱, 二十分鐘的路程,行人會熱到像隻失水的烏鴉,張開嘴巴想找點水喝,眼睛會暈眩。

然而外面的世界並不是絕對的精采,往外走的人也有不少往蕉徑回歸,這次種植香港訪問的農夫包括文哥、唐哥、星姐、秀秀、蘭姐、凌太都是這十多年間重新在蕉徑耕種為生,以自己的技術和生意頭腦站穩陣腳。

這個時候,政府說要為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出一分力,要在蕉徑的心臟興建一個高新科技的農業園,文哥的老家達記園更被農業園連根拔起,一些在蕉徑長大的農民回到蕉徑看個究竟,覺得政府的農業園計劃其實進一步破壞了蕉徑的農業環境和資源。文哥一家,包括文哥的姐姐Angela和他們鄰居仲鈴以及Erica覺得,自己需要做一點事,讓蕉徑有一個振作和開始,農業要發展,但絕對不是政府那種破壞現有農業環境的方案。要怎樣做呢?他們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丟荒的養雞場重新建設,漸漸累積能量,招引年青人開墾,將這個地方命名為:今天花園。

希望快啲叻啲、種好啲!

文 / RITA 

新農:江鳳儀 

農場:梅窩消閒農場

技術

才種了一年,沒甚麼經驗,幸好有朋友常提甚麼時候要落種,甚至幫手培苗。要有技術,才能產出源源不絕的食物,才能夠維生;要累積經驗,才知道怎樣種得好每一樣東西。其實在香港啊,都沒得學。

以前政府治水浸,把水引走,現在旱季便沒水,暫時借對面屋的政府水喉水。我想種粟米的,不過不夠水我暫時不敢種。我的栗米是水果栗品種,很甜很好味的。另一邊去水不好,木瓜本來種得很美,打了幾場風後,木瓜就全死了。

資金

開耕以來一年一直在投放金錢:農場基建、買農機、工具、肥料、建工具房⋯⋯

銷售

客源主要是朋友網絡及教友,自己來農場買菜。如果組織到附近街坊,就不用煩惱銷售。另外還有朋友在幫她聯絡食肆,希望可以做farm to table,供應食肆,自己可以專心耕種。她笑笑說:「其實我不喜歡賣東西,我只喜歡種植。」

支援不足

農場改善計劃的錢不多,用來搭棚、買犁田機、買肥已沒了,還要自己出兩成錢。 爭取搭水要給很多文件,另一條村試過,搞了十年終於有了。「他(政府)自己說支持復耕,我現在不就在復耕嗎?可是為什麼他一點支援都沒有?」 大隴實驗農場有些種植班,但只是powerpoint。反而他們提供有機種子比較有用。 借農機要一個月還一次,山長水遠,每回運費都要幾百元。

租約

整個農場由三個地主的地組成,有些五年約,有些三年。如果將來梅窩發展,可能都沒得種,不過應該不會這麼快吧。

農業園政策

要看他原意是甚麼,是否值得支持。「希望政府真的鼓勵農業,劃些地方做農墟給農戶賣東西,或者組織一個農戶工會,可以定期跟政府部門談。」她說。「如果是自己做,變了做行政,我便不用搞農務了。」

農業前景

是很差的,沒有的了。除非政府認真推動農業。

對未來的想望

「希望快些叻些,種好些。」她說。「今天春天我已開始種了,期望明年春天會種得更加好。」

填農田、起石屎、做水耕,真的好嗎?

文 / RITA 

新農:胡應手 

農場:鄉土學社(上水)

技術

落肥、甚麼時候種甚麼都不像有經驗的那麼準。

土壤

鄉土學社的地較差,以前曾被誤倒過有石頭的泥,花了幾年時間慢慢改善。試過去林村種,那裡種東西好像隨便都生。

申請資助問題

申請程序很繁複,又要寫甚麼計劃書,很花時間,就沒有申請了。

銷售

現在主要在上水有約十個客每星期交收,另外和「小而美俱樂部」合作,去幾個農場幫忙車菜出市區,各農場一起分擔運費。「小而美俱樂部」希望做到各區都有個菜站長,會幫消費者找生產者報價,以及集合不同農場的菜送出去。 運出去很花時間,找人幫忙運又貴。「其實可以重新派發小販牌,我在十字路口做夠三十單(生意所得的錢)都已經夠一星期用。或者菜站收有機菜的價錢提高,就已經很好。」他說:「碳排放和花的時間也少些。」

支援不足

政府惟一好是有得幫你驗水驗泥,但排了很久都沒消息。

租約

每次只可簽兩年租約,所以不會種果樹,駁喉淋水也不敢,苗棚又不會做大些;活動棚、廚房如果做好些,也可以辦多些活動幫補農場。

農地不農用

香港的種植環境很差,可能我剛開荒完,旁邊過兩天就被倒泥頭。我不想自己種的田一直受環境變化影響。

農業園政策

農業園及其他新農業政策的細節未明,很難評價。「高科技」這些字眼,見到那價值和自己很不同。「我們想做的永續農業,其實是致力令人脫離對石油的依賴,政府所有的基建、操作、農業政策,卻都是向倚賴石油的方向去行。」他說。「燒很多石油去種菜;填農田、起石屎去做水耕,這樣真的好嗎?」

農業前景

很灰,但自己在兼職的香港種米研究計劃中,又看到很多有心人在做不同的事。你會見到有人準備去用這些農地,很多小規模的事在嘗試藴釀,但這些力量很脆弱,一說發展就會被壓過。

對未來的想望

想找一塊可以長遠耕作的地方,試着用永續的方式自己建一間屋,實踐永續的生活。

種田對我來說不浪漫,是很實際的

文 / 林安、RITA 

新農:鍾智豪 

農場:生活館(八鄉錦上路)

初衷

初時想耕種和整個社會發展、城市規劃有關,不能從大政策層面入手,就想不如從自己生活,逐點做起,維持田有生產、農地農用。

技術

「要用時間去補救。但有些補救不了,例如落種的節奏捉不緊⋯⋯田幾時都要有東西收,例如冬天,你收完一壢菜就沒有。然後下什麼種,又不可以一次過下在同一時間收,收了的又最少要有些可以放久一點。」 從前在馬寶寶種,農夫區生執菜很靚,放下去菜籃已經有賣相。 選種、育種是很專門的技術,現在愈來愈少人懂得這件事。自己也會試留,但品種不多,也不算專家。

附近環境

馬屎埔其實難種,附近地全被恆基(地產)收了,很多樹,蟲都躲起來,一到夜晚超多蟲。

住處

居住地點和種田地點要近:「落雨來看看都好,哪裏塞就處理一下。」除非有車,否則很難處理好農田的東西。 「現在我們下午都照樣下田,是辛苦的。」他說。「以前中午睡個覺,現在我這樣真的冇呢支歌仔唱。」 與村民關係 來到生活館一年,和附近村民關係都不錯:「來到一個地方,就是要認識這裡的人,沒理由將自己和那地方的人孤立起來。」「所謂連結,除了連結土地,還有村內的人。」見到都不打招呼的話,很難待得久。

銷售

「一個人難控制,要一班人,要有些人管銷售、宣傳、找客人、有些人負責種,或者身兼兩個職位。人多些,力量可以大些,例如起個棚兩個人會好些,一個人不是做不到,但兩個人會好些。」他說。「互相補足。」 懂得種也要懂得食,才知道怎樣介紹別人吃。

運輸

有車會好些:「運輸很決定性——可以發貨,沒有運輸每次經菜聯社、菜統處真的不行。」另外以前會找朋友幫忙送,或者順自己生活的節奏,出去市區便順道送菜。 農場位置不算方便,難以暫存廚餘,如豆渣會影響村民,要立刻清走。但附近多乾草,要多少有多少。

支援不足

除了菜聯社,政府都沒幫甚麼。銷售我都想不到政府如何幫,現在菜統處也有幫,但菜價很低。

農業園政策

別人在種,你收地(做農業園)那即是怎樣呢? 不是說收地不好,但菜園村一收地,立刻令整個八鄉的地和田租都貴了。現在蕉徑可能也會搶高地價,農民也隨時被人加租。 做農業園不是不好,但最終做到出來的結果未必是好的,所以我也想不到政府該怎樣幫。他說。「搞又死,不搞又死。可能有些是好的,但連帶的負面影響馬上浮現。」市場的反應也可能帶來負面效果。 政府可以研究哪些是優質農地,這對城規會再制定長遠的土地政策是好的。綠化地帶很易被改土地用途,如果好的農地可以不做綠化地帶,留做農地用途不要動它,再提供誘因令地主放租。這樣就不用靠政府收地,對整個社會的規劃也比較可 持續。

對未來的想望

兩年後會如何都不知道。「如果田賺不夠錢怎辦?做三行?做散工?種田對我來說不浪漫,是很實際的。」他說始終還有家庭要照顧。

梅窩原居老農四十年的智慧

文 / 查映嵐  

和叔今年已經八十好幾,看起來身體健朗,跟太太一起打理六七斗地,現在是白銀鄉種菜最多的農民。不同於其他只在梅窩銷售的農民,和叔夫婦三十年來在長洲街市經營自己的菜檔。田裡目前在種著西生菜、椰菜、菜心、芥蘭頭、紅蘿蔔、節瓜、勝瓜、蕃薯、白茄子等,其中白菜心外頭極少見,是他們幾十年來留的種,「又稔又甜,好多人專登嚟我老婆檔口搵㗎!」他的菜種有些自留,有些購自西環的陳萬合及黃源盛兩家菜種行。

石壁水塘截水源 米農轉營種菜

白銀鄉位於梅窩山上,就近銀礦灣瀑布,距離碼頭約半小時腳程。過去這一帶遍佈稻田,人人種米。和叔一家本來就是白銀鄉原居民,祖上都在當地種田,他父母輩也是米農。1957年,港英政府興建石壁水塘,梅窩的河流被截斷水源,稻米種植在當地亦因此無以為繼。此時正值不少寶安、東莞人南遷至香港,有些人帶著種菜技術和菜種,落戶梅窩,和叔一家也是從這些新鄰居處學曉種菜,轉營為菜農。

六十年代,梅窩除了面臨上述的重大變化,也受香港工業起飛影響。村裡年輕一輩大多出城打工,自小落田的和叔也成為了打工仔的一員,出城做紙花廠。後來這些人多數回鄉耕田,和叔在1976年回到白銀鄉,務農至今:「都係耕田好啲,我全靠耕田養大五個細路仔。」

此地農業最興旺的年頭,農夫們都是經合作社「落欄」,由合作社安排街渡運到西環菜市場賣。合作社收菜心只付四五毫一斤,賣不完還會倒掉。話雖如此,那時產量高,割菜要割通宵,動輒十幾蘿,無法自行銷售;再說肥料也只是幾十元一包。對比現在漲至三百多元,那時的種植成本顯然低得多。這些年下來,在白銀鄉耕田的人愈來愈少,一留神身邊只剩下四五位老農了。合作社關門了,和叔種地的面積也只是全盛期的一半。最近倒是來了兩位租田種有機菜的年輕人,有時也會來向和叔討教。

發展推土機與動物鄰居

政府近年推出的「東大嶼都會計劃」對梅窩農民的影響還是未知數,不過和叔已經有過被收地的經歷:政府過去曾打算收地建公園,當時和叔夾硬踩上城規會爭取才不了了之。但相比收地與大型發展計劃,更貼身的麻煩卻是他的動物鄰居。梅窩多牛,有時十幾隻大水牛走過田地、挖蕃薯吃,難免破壞農作物。還有雀鳥、蝴蝶幼蟲、狗虱仔,農藥也無法解決問題。

和叔懂得善用政府資源,田上的遮蔭棚都是政府資助和裝嵌,本意是為作物擋雨,只是用過後發覺效果不理想,泥土因淋不到雨變得太鹹,反而令菜生長不到。此外和叔還申請了水利設施,由政府搭喉從銀礦灣瀑布引水到和叔的田,雖然等了幾年「等到發忟憎」,但終歸還是弄好了,現在整塊田都是由瀑布水灌溉。

和叔自覺年紀大,已經萌生收山的念頭了,但還是贊同年輕人嘗試從事農業:「種菜而家都搵到食呀,有價錢吖嘛,好過打份工呀!」

誰挫折了西芹王的銳氣?

文 / 盧燕儀

政府新界東北發展計劃劍指粉嶺馬屎埔村,黎生在當地耕種三十多年,曾是香港的美國西芹種植大戶。黎生當年耕地大、產量也大、人亦膽大。

十斗農地有多大?一斗地相當於六百多平方公尺,十斗地差不多有半個九龍公園大。黎生在馬屎埔的農地一度少則八斗、多則十斗,有乾地也有濕地,主力種美國西芹、白通、西洋菜。黎生說,香港西芹種植戶少,地勢是關鍵,西芹要的是低地,他在馬屎埔的耕地就是得天獨厚的低地。

那時候,黎生會在入冬前撒下從美國來的西芹種子,如遇上天氣暖、水份足的大好天時,三個月內就有收成,否則天冷氣寒,就可能要到四個月後才有收穫。快則三個月,慢則四個月,不少人覺得美國西芹生產期長,但黎生自有他的智慧,關鍵在於產量大,貨源穩。

黎生是生產規劃師,人膽大心細。甚麼時候下種?甚麼時候收成?他都記錄得清清楚楚。因為時機好重要。每年農曆新年前後菜欄休市入口美國西芹供應近零,就是本地美國西芹種植者千載難逢的黃金機會。黎生耕地大,分批種,分批收,西芹收成期整整一個月,市場反應理想,滯銷從來不在黎生的簿仔內。他指出,西芹好市時一盒(籮)七、八百元,兩盒一千五百元,一盒四、五十斤計,一斤平均批發價十五元,價錢相當和味。

黎生八十年代入行,種過名震一時的馬屎埔水葱,黎生十句講水葱,四句話好賣,風光歲月特別深刻。水葱後來跌破心水價位,黎生改種西芹、白通、西洋菜。八十年代黎生最風光,酒樓是他的主要客戶。每逢打風後或天氣凍,酒樓供應商搶靚菜,任由農夫開價,市況好誇張。大陸菜湧港,這類買手減少,黎生改種珍珠菜,以產量穩定見稱,深得酒樓訂戶歡迎,一斤批發價達十二元。農夫不求變等於待斃?黎說:只要你肯做就得。

他每天凌晨一、兩點起床,落田收菜,三時多運往附近天光墟(即北區臨時農產品批發市場)賣菜。辛勞一朝早,飲個靚茶休息一下?黎生沒有這個閒情,他賣完菜立即回家落田,直至早上九時、十時太陽出來,他為了避開猛烈陽光,才會暫時放下農田工作;但一到下午三時,太陽伯伯準備下班,黎生再次出動收菜,一直工作至晚上。

大陸菜當道,黎生能變,也敢變;能做,也肯做。

發展大軍殺到,二零一三年地產商恒基、政府兩面夾擊,前者向原居民買地,後者收回政府地,黎生耕地越來越少,相對以前的十斗八斗,現在只向原居民租下兩斗多一點的太公地,種珍珠菜、枸杞、木瓜,簡直小巫見大巫,黎生肯搏敢變,拋下兩字:嘥氣。




 

種植香港的方法

當下大家爭相報效本土,或者本土這個概念很快便要異化再進化,修成正果上神枱吧!

文 / 袁易天

何謂本?何謂土?因何本要連土一齊上?文字學鼻祖許慎說,木下為本,根也;地之吐出物為土,土字有兩橫,為土上土下之範圍。中豎為吐出之物。有學者指為土敦,有學者指為植物。中豎不穿下層土之底,認為此為造字者之理性,因二橫之空間,實為植物根部生長的範圍云云。中豎穿上橫之頭,是植物露出泥土之貌。上土下本相叠,就是一幅植物生長在泥土的橫切素描。所以,論說本土不能不理種植。香港是怎樣種植出來的?是為替一千多平方公里面積的香港溯本尋源,進而看到城鄉共生,看到殖民、再殖民,然後反殖之本土冒起,從新上路,種植香港。

昔日的香港是一個小漁港,這種說法有多少誤導呢?在英國人統治下,九龍及新界布滿客家村、圍頭村及沒有建立起宗祠的小農戶。農村的經濟基礎,建立在每年的稻米收成,佃農向田主交田租,也是以稻縠的重量來計算。1949年之前,港英政府刻意從泰國大量進口白米,應付香港島及九龍半島漸眾的人口,此舉無疑直接打擊新界鄉紳的力量。1949年後,香港人口急升,港英政府將人口遷移到新界。不少現存新界寮屋群落,都由政府政策促生。這些從市區移居到新界山旯旮的人口,主要從事農業生產,在斜坡種植,在斜坡養豬養雞養白鴿都有,養生送死盡在其中,轉眼就承傳了三、四代人。反觀今天,政府竟然會花納稅人的錢在電視賣廣告,力陳斜坡種植如何破壞環境,害己禍人,真令人啞口無言。

與此同時,新界人口漸眾,以稻米為主的經濟無以為繼,港英政府鼓勵新界村民移居歐美尋找生計,聽說曾有包機服務。在五、六十年代的新界,大家可以想像得到,原本的村民大量走向歐美,田地本應荒蕪。不過,因為市區與大陸均有大量人口移入填補空間,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新界阡陌縱橫,民豐物阜,哪有今天官商勾結破壞農地的景象?

五、六十年代,香港人口激增,工業發展迅速。政府開始進行城市規劃,興建公共屋邨,城市用水需求迫切。船灣淡水湖及萬宜水庫是最後期興建的水塘。與香港農業發展有莫大關係的水塘,要算是大欖水塘了。打開香港地圖看一看,大帽山位在香港中心,西北面為元朗平原,朝東南為九龍半島。大欖水塘在大帽山山脈之中。為了儲存最多的雨水,政府圍繞著大帽山挖掘引水道,將沿山下注入元朗平原的山水,通通截流收歸水塘所有。元朗平原頓時失去了天然水源的滋養。山水是稻米的命脈,山水源頭被截,稻米種不成,元朗絲苗可謂命中該絕,返魂乏術了。

城市發展對於農民來說並不是完全負面。大陸移民帶來不少蔬菜種植的技術。加上城市人口眾多,對於副食品的要求更是有增無減。農民也會見機行事,紛紛種植一年多茬的蔬菜,並且養豬養雞,好不熱鬧。上世紀由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香港農業、新界農民與大帽山以南的城市發展不但從來沒有對立與分離,反而見到城鄉之共生。

錯就錯在八十年代我們沒有一次整全的醒覺。資本經濟發展到了高峰,民間累積了豐富的本錢,這些全都反映在鋪張揚厲的普及文化上。不過,我們沒有能力將巨大的資源轉化,為一千多平方多公里的土地做好規劃。香港上上下下都在酒池肉林,以為可持續發展等於可持續地做生意。

物極必反,八十年代大陸的改革開放給了香港實業家一次難得的機會,可是我們就是看不到一路向北的實用主義反噬會來得這樣快。在燢烚烚的地產市場,人們看不到應該從人口政策來設定農業的基礎,不懂得以城鄉共生來規劃中環價值。終於1997後,沒有管治能力的特首改組政府架構,將堂堂一個漁農自然護理署變為食物環境衛生局轄下一個小行政單位。這個改變也的確反映整個社會視野的短淺。當時政府用食衛局試圖推行中央屠宰家禽,同時又大搞基建與口岸設施與大陸接軌,這些工程導致新界大量農地被地產商囤積或者破壞,農業被各種政治、社會、經濟、文化政策割喉放血。政府以為,中央屠宰、中央監控可以穩定和確定香港市民食物的質與量,誘導本地從事各種農業生產者放棄生產,可是現實告訴無能的局長,香港食物供應與食品質素從來不是你可以主動調控與調動的。新界沒有農業,等於香港失去了本土。因為本土農業,才會讓一個地方的居民擁有自己的身份。香港人每天吃喝玩樂,吃到日本、吃到台灣、吃到意大利去,就是去吃別人的本土而矣。

所以,政治上報效本土的人,如果沒有一份農業政策方略,沒有對本土農業有整全的認識,不會關心農業,討論農業、保存農業,視農業為一種本土核心價值來承傳,如是,則政治上的本土說得如何兇狠,也不過是離地的兇狠而矣!


 

住得好也食得好 香港「花園城市」初探

文 / 姚松炎     引言 / 袁易天     圖 / Jinny Wu, Sum Kiu

 

引言

香港人活在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麻雀雖小,五臟俱存,然而煩惱也不少。比如說,我們既想本地的食物生產可以多一點,農業、農村、農地得以保存,但是另一邊廂又會有人恐懼保護農業等於經濟沒有發展,等於沒有土地建設,沒有足夠的住屋等等。微觀地看,我們沒完沒了的城市生活產生的垃圾,經已超出一千多百方公里的土地和空間可以消化的能力。宏觀來看,全球暖化、氣候極端也對香港帶來即時危機。我們總是貪心,會不會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可保持食物生產,永續發展農本土的農業,同時之間又可以保持經濟增長,建造足夠的住屋,供給不停增加的人口?

姚松炎博士(前中文大學地理及資源管理系副教授),他做了一個研究,企圖解決住屋及食物的需要,而且當兩者二合為一的時候,香港垃圾圍城的問題,部份會得到解決,既可滿足現代生活需要,同時協助紓緩全球暖化危機。他和他的研究團隊首先指出,香港的食物絕大部份以長途運輸方法供給,產生不少溫室氣體,碳里程極高。所以維持本地的食物生產,有助減低全球暖化的壓力。然而農地與住屋的空間又如何拆解呢?研究結果是不必拆解而是融合。他重新規劃一個小型的社區,人口約為一萬多人,這個住宅小區生產的廚餘,可以全部回收作種植作用的肥料。這個小社區,需要大約50公頃的農地,可以消化社區內的全部廚餘,而且將之變成食物。若然生產蔬菜,則可達到16%的自給率。目前,在政府與地產攜手在新界破壞農業生產的政策下,香港農民祇是生產1%左右的需求量而矣﹗簡單來說,姚松炎博士的研究,從房屋規劃的基礎,發展一個「四零」產出(零耗能、零排放、零耗食、零排水)的社區設計,以回應當下香港及地球的需要。姚松炎博士的研究,以簡報的形式發表,為了易於理解,我們將之變成圖表。

 

更多內容刊於《種植香港 - 立秋》

簡報原題為:在地社區農業扣連之可持續發展研究。若要原簡報電子版本,可以在此下載

 

本刊邀約了姚松炎博士、袁易天及朱耀光老師在馬寶寶農地上就這個「四零」方案的社區規劃進行對談。